晚潮｜峰山行

潮新闻(xīnwén)客户端 袁伟望 那天，浦子(pǔzi)来电话，约我去峰山，问(wèn)我熟悉不熟悉峰山。说他写过峰山，听说峰山现在有变化，想再去看看。 熟悉(shúxī)。我(wǒ)就二字。峰山的古树群，我是熟悉的。峰山的山笋，我是熟悉的。峰山村火山石铺筑的山路，我是熟悉的。峰山村旁的火山岩壁、岩洞、石浪群，我是熟悉的。可峰山村的人，现在(xiànzài)我却没有(méiyǒu)熟悉的了。我熟悉的峰山人——原来的邻居，我搬离园丁新村后，他也搬离了，我们已经有好多年(hǎoduōnián)没有联系没有碰到了。 这次去峰山，由我开车，我们还带上了南方(nánfāng)一道(yīdào)。车到岵岫(xiù)岭顶，左转，转向(zhuǎnxiàng)峰山村的(de)山道公路。这条山乡公路，我走过多次(duōcì)，车行，徒步。我对浦子与南方说；“去年桂花飘香的时候，我与山羊团队，走过这里的步道，看到路边的桂花树，满树金黄，满地也都金黄，很有美好感觉。第二天，我就约了朋友(péngyǒu)来摇桂花，朋友回去做了两罐头瓶的糖桂花。”南方说：“个地方，呒人管啊？”我说：“或许(huòxǔ)峰山村桂花树太多了吧，这野山路边的，他们就让她自生自灭，没人来管她了。” 我开着车，转头示意：“喏，就在这公路下面的山坡树丛(shùcóng)里面。”说着，我就想着小时候母亲腌制糖桂花、泡桂花茶招待客人(kèrén)的情景来(lái)了(le)。我家每年正月泡桂花茶，拜岁客都说桂花茶好喝，有白糖桂花茶喝，那是上等客人了。 车绕山道公路转，问浦子走哪边。浦子没(méi)明确。我想着了村文化礼堂前面那个池塘了。我一直觉得，村中有池塘，池塘水波粼粼，是村落灵秀的标志(biāozhì)(biāozhì)，我就喜欢村落这样有水灵标志的风景。 我把(bǎ)车停在池塘东南边的“先锋驿站”凉亭前。 这个凉亭不同于其他村的新建凉亭。它是六木柱六翘角(qiàojiǎo)的木构凉亭，让人有一种特别温馨的感觉(gǎnjué)。 有(yǒu)一排宣传栏排列在池塘东边围护墙东边。里边说(shuō)到了峰山的三宝：竹林，石林，古树群。竹林，自然说到了峰山村的竹笋。峰山特有的土质出产的笋，带着丝丝甜味，每到上市(shàngshì)季节，更是供不应求。“峰山有好笋，好笋出峰山”，在市场上有如此美誉。我说，峰山村人够自信的！如果这话在网上流传，我是会马上竖大拇指(dàmǔzhǐ)点赞(diǎnzàn)的。 里边说到石林，配了图，也特别有趣味。文字(wénzì)说：“峰山(fēngshān)西侧有一处地质奇观(qíguān)——冰川石浪。”冰川石浪，这个称呼我(wǒ)喜欢，我特别喜欢。我们宁海靠山临海，古地质地貌，如茶院奇特的火山岩柱是上过中央电视台的。 “三百万年(sānbǎiwànnián)前的第四纪冰川早期，大规模的古冰川(gǔbīngchuān)运动中形成了地质奇观，乱石(luànshí)堆积，滚滚如浪，故称冰川石浪。”这石浪现象，除了这里的，宁海还有多处，如大塘山村等地。去年(qùnián)，我还在梅林五松村东面山坡上看到过。不过那边的规模可能要比峰山这边的小一些。 说到风水林，除了(chúle)说古树群，还特别提到村中的“天池”。天池就是我说的池塘(chítáng)。我说的池塘是人间烟火气的。他们现在说“天池”，就是诗意的——他们已经把烟火生活提升到诗意生活了。这就有(yǒu)了特别的文学意味了。峰山的乡村文化建设，是否有高人在指点呢(ne)？ 里边还有(háiyǒu)文字介绍(jièshào)说：“峰山天池惹人醉(rěrénzuì)，道是嫦娥(chángé)遗玉来。水塘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遗落山巅，一水尽收千山绿，水在山上，山在水中。”这蛮有文学意趣的。你想啊，碧玉，遗落就遗落呗，却遗落在“山巅”；而碧玉却不是一般的碧玉，而是天宫仙女嫦娥带来的。你再想，眼前景(qiánjǐng)“一水尽收千山绿”“水在山上，山在水中”，你不感慨都不行，是吧(ba)？ “古树群(qún)，位于塘家自然村，被列为浙江省古树群保护名录。塘家古树群主要有枫香、枫杨(fēngyáng)、樟树、糙叶树等树木，树龄多在500年以上。林下小径，适合漫步赏绿(shǎnglǜ)。” 是啊，漫步赏绿，这(zhè)说得多(duō)好啊。“千里走宁海”走过见过，是刻印在脑海(nǎohǎi)的。后来(hòulái)，我与山羊团队行走，时间是在春天，是古树生长最茂盛的时候，我们在古树下面坐着细细地赏过绿——这绿让我想着朱自清的绿，那种情感是完全一样一样的。我们行走团队中有摄影师有爱摄影的，他们还围着(wéizhe)古树群，跳上跳下(tiàoshàngtiàoxià)地选择不同的角度进行构图创作。 村干部说，欢迎各位作家来到风光秀美的(de)峰山。并接着说，我不作介绍，我的话不如现实的峰山美，大家走走看看吧。我们都乐了(le)，就说，那(nà)好，那就先走走看看。转一圈，走走我们刚刚完成的步道，看看风景，回到那边(nàbiān)——他们(tāmen)原来等着我们的草坪天幕处——喝茶聊天。我跟在后面，经过“天池”与文化礼堂(lǐtáng)，听他们在议论着村中新建的漂亮别墅，走向通往冰川石浪的村道。 我则想(xiǎng)，远近闻名的竹笋，金黄灿烂的稻谷，酸甜(suāntián)可口的橘子，天然健康的蓝莓……还有什么更值得看呢？ 一块“生命不息，运动不止”绿色牌子(páizi)，特别吸引了我的注意。近年爱好着运动，我对这一类标识特别在(zài)心，牌子做得又特别绿色有创意，我心里又有喜悦之情(xǐyuèzhīqíng)产生。 “峰回路转”五公里(wǔgōnglǐ)徒步越野赛纪录保持者。纪录保持者？谁呢？看(kàn)名字，我不认识。越野赛成绩为25分36秒。这活动时间是(shì)新近的，是特别新鲜的，有鲜活的味道。绿色牌子上还有(háiyǒu)峰山登山步道地形环线图。这五公里地形环线图，只有一条环线，没有具体(jùtǐ)地形标识内容。 我就赶上前去问村干部。村干部对这件事印象(yìnxiàng)很深，说这是村里刚刚(gānggāng)开展过的一项体育活动。我问，现在我们就去走这一圈吗(ma)？村干部说，差不多吧，有五公里。 我们走在古村的村道巷子里。火山石砌的墙，他们小时候走过的路，村干部们都很有感情地指点着让我们看(kàn)。倒塌的墙角，墙头挂着的枯萎(kūwěi)丝瓜藤叶，院子(yuànzi)里高大的柿子树，超大型的桂花树，就连村道路(dàolù)上的某块凹凸不平铺(pù)着的火山石，村干部都能说出一些别样的故事来。这些故事也能唤起我们情感的共鸣。 这是乡愁啊(a)，浓浓的乡愁啊。眼下很多人很喜欢去乡下古村落，都不是这种乡愁情感的促动吗(ma)？ 浦子看到一棵(yīkē)古树，停了(le)脚步，细细地打量，看上看下的。说，这棵古树有意思。沧桑，沧桑。你看，树上的古洞，不知是(shì)多少年前留下，这树上的络石藤，这树上的青苔……这棵古树，有多少年了呢(ne)？是不是树比古村还要老呢？ 我听着，踩上古树边上朽腐的杂木板去看。树上有铭牌(míngpái)。我告诉浦子(pǔzi)，这棵树叫苦槠，有800多年历史了。 “这树成(zhèshùchéng)精了，灵了，我要与他拍张合照。”我给浦子拍了照。浦子说：“来，你也来拍一张。我帮你拍。”我们都拍了，本想着(xiǎngzhe)让南方也过来拍一张，南方已与村干部(cūngànbù)走到前面去了。 我(wǒ)与浦子紧走几步，赶上他们，一起走上(zǒushàng)村外落满枯叶的步道。我知道这条山道是早些年就开辟的健康环走步道。 在峰山健康环走路线上，我们一边走，一边欣赏，一边感慨，用时2个多小时。猢狲洞、天梯岩、岩石古藤(gǔténg)，石浪(shílàng)一坡一坡起伏涌动，看着像摇摇欲坠的，风吹都(dōu)会动，走上去，却纹丝不动。石浪很(hěn)让我们激动。光影投射(tóushè)在树木与岩石中，或黝黑，或斑驳，山石树林中不断幻化出很美的光影景致。 村干部告诉我们，这条(tiáo)环线，是村里着意整修打造的，时间就用了二十多天。我们走过时，还有村民在道路两边继续做(zuò)着修剪树木(shùmù)的整修工作。 见着劳动者，我(wǒ)总是想与他们聊几句。我问了(le)他们的年纪，最(zuì)年轻的也已经60多了，最大的竟有(yǒu)78岁了。看他们爬坡砍树的动作，完全不像(bùxiàng)老人。他们身体健朗。我与他们聊，他们很开心。他们告诉(gàosù)我，说(shuō)在村里，这般年纪了身体还健旺有力气，现在还能参加劳动，赚点钞票买壶酒喝，很高兴。他们说，他们身体健旺有力气，全赖峰山村空气好，吃的东西好。他们告诉我，很早以前，曾有上海(shànghǎi)人在村里买了一幢房子，说到这里养老，上海人说这里的土好，是火山土，种出的东西营养多，营养好。 我们与(yǔ)村干部一路走(zǒu)，一路聊。我们见(jiàn)着了古树群，见着了竹林，见着了茶园，见着了清澈的山泉，我们也见着黄坛镇区，见着了高楼林立的县城。 村干部说，他们想凭借峰山村临近县城的地理优势，想着如何能充分利用(chōngfènlìyòng)峰山村的竹林、古树群与冰川石浪“三宝”资源，想着凭借现在(xiànzài)(xiànzài)乡村振兴的好机会(jīhuì)，借力于旅游(lǚyóu)与步道经济，为市民游客提供(tígōng)休闲新场所。现在，第一步，道路已经修整出来了(le)，休憩廊亭也建得差不多了，其他旅游相关设施也正在完善提升中。游客吃饭问题，餐厅也建了一个，叫“锋”味餐厅，菜也主打“土”货，价格也想着亲民一点……听着，我感觉这几位村干部是很有想法与做事的干劲的。 真的，他们用二十多天时间就“整”出来这么多东西，还(hái)真有效率的。整得还真不错(zhēnbùcuò)。我看到了村外漂亮的草坪、漂亮稻草堆上的“峰回路转”“登峰造极”“知行合一”“读万卷书”“行万里路”“送万家福”等标识的艺术(yìshù)布置和(hé)很有吸引力的天幕、帐篷。这些还很有借景借势(jièshì)的艺术设计感觉。 我们坐在“锋”味餐厅，看着(zhe)草坪上拉开的(de)一顶顶天幕，稻草艺术堆叠，树丛间的红条纹吊床(diàochuáng)……想象游客在这里休闲的情景。享受着冬日煦暖的阳光，聊着峰山村发展前景。村干部说，现在除了旅游开发，他们正在想如何发展村里(cūnlǐ)的集体经济（山林开发与承包等(děng)），经营好枫林晚民宿，怎么做好“可(kě)持续”的为村里老人们服务的项目，包括老人们的饭餐(fàncān)、娱乐、医疗等，让他们有幸福的晚年……我听着，感动于他们的服务意识与对新工作内容的执着追求。 我们峰山行(xíng)，见着(zhe)了峰山的“三宝(sānbǎo)”，又特别地见着了峰山村干部们的行——他们实实在在的行动——他们正在为乡村振兴积极地行动着，他们真行，他们真的行。